潒漾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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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章华台(番外7)(上)

来看年轻的章琰谈恋爱(:

崊的妈妈的番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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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玉西风


顺天府北平城,只因一直是前朝的大都,纵然改朝换代,从前井字交织的街巷也仍旧留存下来。燕王就藩以来,更是人流如织,车马往来,隐隐已有北方第一城之势。



章琰虽自登科后就外任,却并不住在顺天府衙中。他受燕王所重,比起朝廷遣去地方的属官,出入间更似王府的近臣。燕王不仅赠他院落宅屋,连守宅的人也一并赠给他。卞氏跟章琰的时候,他已经很受燕王的信任,通身上下,不剩下一点旅居之人的荒芜。



卞氏生得高而白,杏眼,大概是因着进过燕王府、又为燕王所赐,面容间凭空有些朝鲜两班女的模样。她也爱穿有马尾撑的裙子,进章府后,被提了几次,才终于改掉了。其实章琰日常起居,并没有许多南人的旧俗,多是以简便实用为上,但是卞氏偶然与他提起北狄、边贸,只那一次,她心中忽然明白他是不喜欢的。



燕王赐的院落小而聚气,中庭种着银杏。卞氏刚来章府时,每日在二门上等章琰散衙,过了一阵子,时不时就走到前面去等。她心里知道她是做小的,但正好借着机会放肆。她喜欢迎他下衙。



银杏叶渐黄的时候,有一日,章琰直至暮色西垂,方回府来。他回来得晚,卞氏就知道他为燕王所召,或者去营卫中,或者在王府,他不怎么提,但总是很倦累。



她早早使人备好了热水,也没有留在院中,只是待在房中守着水等,无事做,就慢慢地吹笛。吹曲笛她是早会的,进了府中,才开始吹南曲的调子。章琰回府时,她正吹到一首“嘉庆子”,他进屋来,瞥一眼,看到那曲谱上填词的第一句,“是谁家少俊来近远”。



卞氏对着曲谱,看到他的影子,忙站起来,转过身迎他,伏侍他解乌纱和网巾。章琰侧过身,信手在工尺谱的板眼上点了一点,指她有一板吹跑了。卞氏一壁指使婢子添热水,一壁两腮也被水汽熏得发红。她仰起头解开他的网巾,又低着头解他的衣裳:



“我从前听我爹讲,你们南直隶江浙的读书人,光挤过别人也要拼死了。哪像你,上任来还‘不务正业’。”



章琰正看到她发红的耳垂,只笑,“读书又是什么难事?竟不比教你认识几个字更难些。”



卞氏伏侍他脱下外袍,抱在怀里,又偷偷抬起眼看他,恰巧对上他看她的目光。屋中夕阳昏昏,水雾迷蒙,她在暗中看他,看到他垂着眼,恍惚竟有无限温存之意。她无端地只觉得眼涩鼻酸,竟然一把将那袍子甩进他怀里,低着头扭身走了。



她逃进内室,隔着板壁,也听到水声,过了一会儿,又听到丫鬟叫了一声“老爷”,她才又站起来,看到章琰换了衣裳走进来,手里拿着她落在外间的曲谱和笛子。他摘了乌纱,披着一件长身的直裰,头发仍束着,有一股文人气。卞氏本知道他累,心里却忽然想到,他是可以为自己所做之事而死的。



卞氏接过他手上的笛子,赶在他之前开口,“还不到上更的时候,你先躺下歇一歇罢?我找一首慢一些的曲子。”她又伏侍他躺下,掩上一床厚一些的被子,侧身坐在床沿上,拿着曲谱翻了半天,才举着笛子,呜呜咽咽地吹一首“懒画眉”。她低头看着曲谱板眼,一边填好的曲词一个字一个字也飘进眼中。



月明云淡露华浓,攲枕愁听四壁蛩。



彼时夜色四合,正是夏末秋初,北平城中有萧萧的风声。卞氏幽幽地吹到下一句,“伤秋宋玉赋西风”,她不禁去看他。章琰本是高鼻俊目的好相貌,此时闭着眼,躺卧着休憩,颈间垫着引枕,额前有一点美人尖垂下来。她想到他是从淮安来的,而淮安是多么远的地方呢?她心中轰然一震,如温水般涨起无限爱怜,两行泪水就无声地淌下。一落泪,她的气息也被扰乱,连忙低头又看那曲谱,短声促气地吹下去:



落叶惊残梦。



她又忍不住抬头,看到他睁开的眼,又想到院中银杏的影,笛声猝然地断了。章琰掀起被子,在床沿坐起身来,一把把卞氏拉横在膝。她只觉一阵地倒天倾,手里还紧紧地捏着那曲笛,红着脸叫了一声“老爷”。她记得他的手指瘦而修长,此时那双手便压在她腰上。



“你真是技疏艺懒,吹得我心乱如麻,哪里还有安寝的余地?”



卞氏伏在他膝上,他顺手拿过床头的曲谱,摊开来摆在床尾,使她趴伏着也能看见。卞氏一眼看到下一句,“闲步芳尘数落红”,便觉腰带一松,裙裳小衣一并被褫在膝下。章琰握着她的腕子,提着她的手,那曲笛的气孔也就慢慢地凑近她的唇边。



“继续。”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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