潒漾鸯

文章千古事,得失寸心知。
看到新读者补赞会很开心。看到新评论也会。看到催更不会。
群号:685509618
进群问题不要填萧定权。
圈内专用号。

评《至乐》

我的宝藏读者


坏雪球:

反复捧读羊羊太太 @潒漾鸯 《至乐》一文,爱不释手,撰评一篇,见解粗浅,如有误读,敬请忽略。


  

 


  

朱莺


  

朱莺退场的姿态是纯粹的受害者。


  

“激斗之下,朱莺不加细思,举剑为式……”


  

比起以死明志的师娘,朱莺连死亡都几乎不是自己的选择。


  

在本文中小鸟儿就没有痛快过一回,先是在采梅手里做变态恶人的受害者,又是在自己的大本营做陈规教条的受害者。到了后来,羊羊连一句心理描写都吝于给予,我们只能从一个旁人的视角看到她回家、比剑、被杀。在最后的一刻,她是像个木偶一般被操纵着去死的,她或许恨上天不公,或许怨师父冷血,或许悲师娘之死,或许恨技不如人,或许憾人生短暂,但这一切,我们全都不得而知。就连她死前对采梅是什么个感情,是否在怀念二人共游赏景的时光,我们也一概线索全无。


  

但在这重重牢笼下,她本人的心性仍然有迹可循。我尤其喜欢的有两处:


  

其一,在受章采梅长期虐待后,她竟然还没有就此消沉,也没有对章产生病态依赖,而是寻得机会就重练武功,设计逃跑。


  

其二,在师父寿宴当天,她晓得采梅要来滋事,明知冲出去对自己后路有百害无一利,还是抢先上前格斗,既是护门派脸面、护师父脸面,也是护自己尊严。或许,她在冲上去的一刻就做好了牺牲的觉悟。


  

——至少,这两件事还是她自己的选择。


  

这才是朱莺真正的高光时刻,她是无辜受牵连、被多方因素害死的女主角,也是个合格的侠客,是一位优秀的、有自尊的女性。


  

朱莺起初让我想到纪晓芙,她的才情、际遇与下场晓芙是高度相似的。但细细分辨,又觉得这其中不同之处实在太多,二人根本没法比较。比如,晓芙是为爱情而活的,在她心中爱情最重,而朱莺不是;晓芙根本没想过去打破这礼教的牢笼,她到死也没认为这一切有什么不对,而朱莺在采梅的引导下,或许深刻地想过……


  

 


  

章采梅


  

她死的时候,我对室友喟叹道:“男主死了。”


  

室友于是说:“女的?那怎么能叫男主,应该叫女……看她是女一还是女二了……”


  

她在结构中起的功能是男主,但采梅本身亦男亦女,不能单纯用“男人”或“女人”定义她——她的角色是“恶人”。不过,她最后称朱莺是自己的妻,我们姑且把她叫做男主。


  

那么,这个男主什么时候开始将朱莺视为妻子的呢?我给出的答案是她死后。


  

朱莺有生路吗?曾经有。在章采梅斗剑时那一句羞辱之前,她都是有生路的,虽然这希望在她跑出来为师父出头时已十分渺茫。


  

一个珍惜伴侣的丈夫,断然不会在人前如此羞辱自己的妻子。章采梅出言羞辱,自己觉得这不过是顺着老章的意思戏耍两句,她知不知道这句羞辱会杀了朱莺?未必。朱莺自从被掳走后,已经社会性死亡,采梅或许因此觉得多一句少一句无关紧要,或许大大低估了她痛恨的老油条张岐。


  

人们常说,往往要等一个人死后才能觉出他的好。章采梅对于朱莺,大概就是如此——她死前,她没有好好珍惜;她死后,她反省自我,重新审视朱莺在她心里的地位,回顾自己做下的恶事,这才终于下了结论:你是我的妻。


  

可惜有点晚。


  

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番审视,她不知不觉变了许多。她寻张岐报杀父杀妻之仇时,一改祖安恶人姿态,半个脏字都没有。


  

 


  

张岐


  

张岐是一个典型的反派角色。


  

特别之处在于,他是个伪君子,却不是个人精儿。作为掌门,他手段阴险娴熟,深谙与人相处之道,话术老练,但这些只是情商的一小部分。


  

先说说他是怎样选接班人的。


  

摆在他眼前的考量很现实:沐然不如朱莺。数十年前,他也是因为不如师弟而险些被淘汰,单单因为嫉恨酿成大错;数十年后,他却根本没有由己及人,也没有想到同样的事情有可能再次上演,这无疑是非常荒谬的,我们只能把他的疏忽归于“缺乏同理心,无意为之”。


  

再来说说他的死。


  

采梅精心安排了他的死法,可以说是因果循环,恶人自食其果。张岐想过朝廷对九安一门的威胁吗?显然没有,几十年来都没有,因此这报应才显得更突然、更现实、更残酷。这说明他鼠目寸光,缺乏大局观。


  

这样的人,不光德行、能力不配做掌门,谋略、眼光和情商也都不太够。


  

 


  

章华


  

我时常反省自己写过的乱七八糟的文章。为什么它们没有冲突,情节寡淡,最后沦为流水日常?章华这个人物终于给了我一些答案。原来我对自己笔下的人物还不够狠,大家健健康康一团和气世界充满爱,哪来的冲突去推动情节?


  

羊羊叫他英才盖世,文韬武略,立功无数,又叫他受人嫉恨,被困火场,毁容断腿,外功全失,又叫他心理变态,为恨发电,堕入邪道,把自己的仇怨发泄到小女孩儿采梅身上。不可谓不残忍,不可谓不叫人胆战心惊,但这个故事就立起来了。


  

 


  

殷梅


  

全文对殷梅的外貌没有一字描写。但读者会觉得这个人无疑是好看的、温柔的,因为张岐和章华二人都想得到她,都在抢她。


  

言归正传。第八节中,殷梅听了章华说的,毫不迟疑地信了。这说明什么?说明她作为二章的同门师姐妹,见证了(或者说以女性的敏感猜到了)二人私下的不和,对这一桩桩一件件早有怀疑,她需要的只不过是一点点证据——只消章华一句话,她便懂了。


  

寥寥几笔,一个温柔美丽、聪慧细心、刚毅果断的传统女性形象跃然纸上,不得不说,这就是羊羊的功力所在。


  

殷梅与朱莺一样都被又长又臭的裹脚布束缚着,但她不瞎也不傻。


  

 


  

沐然


  

给沐然的笔墨并不多,关于他和朱莺类似于二章的关系,上面已经写过,不再赘述。


  

除此之外,这个人物还有很多可以挖掘的地方。


  

他的实力设定明显弱于朱莺,不管是从师父张岐的选择上间接比较,还是从与章采梅的打斗上间接比较,都可以看出来。此人虽然还算良善,但在其他方面(志向、谋略、大局观等)也没什么可圈可点之处。


  

这样一个人最后还是当上了九安的掌门。


  

作者没有挑明,但此人和张岐一样,显然都是死于围剿了。


  

他和张岐,和张岐的师父,都是九安“一代不如一代”的客观反映。如此看来,九安的衰落与覆灭也没什么好可惜的,历史兴衰规律罢了——九安的祖师深谋远虑,想必早就会考虑到有这么一天。


  

 


  

孙泰


  

在最后还安排这么一个人出场,还给了他不少笔墨,非常有意思。


  

首先,此人的见识和张岐差不多,都不怎么样。采梅不说,他同样意识不到自己和自己的镖局处于什么样一个境地。他和张岐二人,还有其他如梦初醒作鸟兽散的同辈人,横向构建出一个充满了庸才的武林。


  

其次,采梅提到了被凌迟的纪纲,按照职业属性而言,他算得上孙泰(镖局头子)的老前辈。九安祖师与张岐、沐然,纪纲与孙泰、孙泰只求安逸不入江湖的儿子,这些人纵向构建出一个逐渐衰弱、逐渐失去志向的武林。


  

羊羊没有交代他的结局,但我倾向于孙泰撇清自己跑路,安安稳稳找个角落度过余生。


  

 


  

《至乐》是描绘个体的工笔,也是纵览众生的群像。讲句玩笑话,从未有这样精妙绝伦的武侠短篇,叫我捧着手机,对着室友高喊女主死了男主死了——总归要写点什么评一评,对得起自己才好。


  

 


  



评论

热度(15)